就在失去意識之後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聽到耳邊傳來有人在說話的聲音
聽起來隱約是叫著什麼婷、什麼婷
我稍微張開一下眼睛,燈光好亮,又閉上眼
再次緩慢睜開眼,眼尾餘光瞄到左手邊有個穿綠色衣服的人
我記得我開口第一句話說:「我在哪裡?」
才發現一開口喉嚨痛炸了!這時還在想我是開完刀了嗎?
那人回答:「在恢復室喔。」
我心想,在恢復室,那我真的是開完刀了
我又問:「我什麼時候可以出去?」
那人答:「差不多再30分鐘。」
接著我感到一股屎意襲來
於是我說:「我想大便。」
那人又說:「想大便喔,那只是一種感覺啦!」
眼睛睜睜又開開,又覺得有點想解尿又不想那樣
想動動我的腿,又覺得心裡感覺動了,其實根本動不了
然後,就覺得我的右邊肚子痛!炸!了!
於是,我說了:「好痛!」
那人說很痛喔,那幫我弄個什麼什麼可以舒緩疼痛
過了一會,我說還是好痛
她說:「還是很痛喔,等一下回病房就可以請護士幫妳用自費止痛的。」
我微微點頭,但那肚子的痛感完全沒有消失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那人在跟另一個旁人說我可以出去了,接著她們兩位一起推我出去
我不斷聽到自動門打開又關起的聲音
最後一道自動門打開之後,旁人說:「潘淑婷的家屬。」
我感覺到有人朝我走來,然後我就聽到我媽說:「這裡。」
我心想,潘媽媽真的很有戲又出現
朦朧中我睜開眼,我知道祖維哥就在我旁邊,又看到我媽跟我二哥
然後我哥說:「她醒了嗎?」
祖維哥說:「應該醒了。」
當下我很想回答我醒了,但是卻一點力氣都沒有
然後祖維哥靠近我,問:「妳知道現在幾點了嗎?」
我好想大聲回答他,靠邀勒!我是有戴錶嗎?!我怎麼會知道現在幾點!就算有戴錶,我是有力氣看嗎?!
然後他也不等我回答逕自的說:「現在已經一點半了!」
我又心想,一點半,那我開了3個小時喔。
祖維哥又接著說:「妳開了5個小時耶!」
然後我各人內心小劇場又上演,蛤!這樣是5個小時嗎?你算錯了吧!
接著,我又聽到電梯叮咚的打開、關上
再次搭乘大怒神直到叮咚又打開
回到病房被就定位之後,我忍不住說:「好痛。」
潘媽媽此時立馬跟護士說我要安裝按壓式止痛
真是英明果斷的女中豪傑,當下很想幫她拍手,但我仍然沒有力氣
按壓式止痛一裝上,我整個很想先狂按100下或是按著不放讓它一直流
但其實這種東西劑量都是控制好的,就算我狂按它1,000下,劑量都是一樣的
然後,護士問家屬們要不要看傷口
祖維哥說好,於是我就像標本一樣被觀賞
我聽到護士說:「這兩個引流管....」
我心中大驚,什麼!兩個引流管!引流管是什麼東西!為什麼有兩個!
此段時間的感覺很奇妙
感覺自己被分化為兩個空間,一個外在、一個內在
內在的我,其實內心有許多情緒想表達,也很想跟大家說話頗激動
但是我清楚的知道外在的我一直躺著沒有動,因為也沒力氣動
欣賞完傷口,護士又說待會家屬要去買尿壺幫我倒尿袋
蝦咪毀!!!此刻內心的震驚度飆到最高點!
好想大叫為什麼要裝尿管!那要怎麼拔阿阿阿阿阿!!!
這種種激動又震撼的情緒與想說的話通通只在我內心的小劇場上演
但外表依然非常平靜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只知道我哥跟祖維哥有點忙的來來去去
因為還是覺得自己有點恍惚,也不知道當下是幾點或是時間過去了多久
好不容易看大家忙完後,我還記得我跟我媽說沒事就早點回去休息
因為還是感覺會痛,護士問我0到10分幾分痛
我還在內心衡量了一下,本來想說7.8分,但是又覺得不止7.8分,於是我說10分!
護士問我那要不要打止痛,我當然說要,挨這一針的痛感非常之低
等到感覺自己比較清醒了一點,我看向床的左邊,真的有一條尿管
再微微低頭看向我肚子部位,棉被覆蓋下兩旁各露出一個透明的塑膠小圓球,裡面裝著紅通通的液體
不看還好,一看我都要再次暈過去
太恐怖了!這都是些什麼鬼阿阿阿!
因為護士說我還要繼續禁食,只能用棉棒沾水塗抹在嘴唇上
於是,我只能不停的使喚祖維哥幫我沾水
每次沾水他就是順道威脅我:「不準偷喝!」
又不知道到了什麼時候,祖維哥開始跟我聊天
他說他在外面等到不只心急如焚,因為開刀時間真的是太長了,他不斷的看著比我晚進去的病患都已經開完,為何我這麼久還沒消息
原來
我的盲腸有一段不為人知的辛酸血淚史
本人的盲腸很想紅、很想吸引我注意,所以它長的跟人家不一樣
所以,它隱身躲藏在我的大腸後面
然後我的大腸位置又比別人高,所以醫生花了很長的時間才找到盲腸本人
看看這盲腸兄有多特異獨行
種種一切一切的因緣巧合際會交錯,以至於我的手術時間拉的很長
天啊!殊不知我一個小小的肚子隱藏著如此多的玄機,簡直比天機更難以預測
然後,好像我的盲腸又跟大腸有黏在一起,所以分開後我大腸有被縫了一針
再次天阿!我的大腸及盲腸之間的糾葛真是剪不斷、理還亂阿!
為何你們諸位大德不能和和氣氣的和平相處呢?!一定要出這一招這樣來搞我
盲腸阿盲腸,你想紅、想出類拔萃也不應該這樣孩子氣
祖維哥又加碼說,醫生說我盲腸發炎的情形應該不會是一天造成的
就跟羅馬不會是一天造成的一樣
也就是說它之前就有發炎過
聽到這裡我也很好奇我怎麼如此能忍,莫非我對疼痛的忍受度超乎常人的高?!
我決定去練一下胸口碎大石來當副業了
這一天,我無法下床、無法吃東西,就只能躺在床上享受祖維哥的貼心照料及看電視
傷口還是會痛,而且輕輕動一下就會痛那樣
於是我一直保持同一個姿勢看電視及睡覺
總覺得自己睡睡醒醒,連半夜護士進來幫我換點滴我都會醒來
然後,祖維哥這一晚睡的應該有點香甜,他的熟睡程度完全可以用打呼音量來測量
可能也是因為麻藥還沒完全退,就算祖維哥的打呼聲再大
我還是可以躺著躺著就睡著
事後我問祖維哥當下看到引流管是什麼感覺?(遞麥克風)
他說他一看到整個頭皮發麻到不行
真的是辛苦他了
這一天對他來說簡直是天大的折磨
也謝謝他一路相伴
更謝謝他的同事們能夠體諒,讓他請假照料我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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